(寫於 2009.06)



六月底左右,某天我在網路上閒逛,看到了這部中國電影的資訊,匆匆瞥過劇情背景,使我眼睛一亮。但是查了一下電影拍攝的時間是在2006年,我心想這部片大概老早就在台灣放映過了,而且應該不曾造成流行或轟動,否則怎會我完全沒有聽說過?錯過了一部或許難以再有機會觀看的電影,當屬可惜。原來,這部片雖然當年曾在各大影展獲獎不少、取得相當藝術成就,卻因為內容涉及政治敏感話題以及過度寫實的性愛,在中國大陸被當局列為禁片,也遲遲未在台灣上映。這個暑假我碰巧得知<頤和園>居然即將在台灣上映,不禁拍案連聲叫好。由於這部片早在國外諸多影展放映過,網路上早有相當多的評論,我選擇小心翼翼地不事先觀看劇情大綱,準備在踏入放映廳之後,才來完整地感受那樣至情至性的年代。

「頤和園」一片的時間跨越了十幾年,起於天安門事件的年代,終於改革開放後的當代中國。閱讀青壯世代年輕作家的作品時,無論在台灣或是中國大陸,常可看到諸多緬懷他們當年上街頭搞運動、反抗社會、反抗一切的壯志年少;我在安定祥和的社會,坐在明亮几淨的圖書館內閱讀這些曾經腥風血雨的情感,理當無從揣想那些曾經發生那土地上的一切,廣場上的聲嘶吶喊、鐵騎軍警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像是天方夜譚。當和朋友約定聚餐的時間到了,闔上書本,那些遙遠的情感頓時止息,不再出聲。

先前在六月時看了「九降風」,這兩部電影都描述青春記憶,一是苦澀清純的九零年代台灣,一是狂放不羈的八零年代中國。像是在深呼吸之後卻突然不由自主地屏住氣息,面對生命、時間、友情、愛情,太多時候我們只能選擇無語靜觀。「頤和園」帶給我的感受是巨大的、深刻的,至今已數月餘,讓我沒有念頭再去閱讀其他的電影、其他的故事。

余虹的縱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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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片頭,擔任郵局信差的曉軍來到余虹家裡偷閒,順便將一封通知信件交給余虹。余虹展信閱讀,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,對曉軍說道,她考上北京的大學了。相較於余虹,曉軍的鎮定像是一顆心上壓了千斤的秤子,發楞沒幾秒鐘,繼續隨著隨身聽的音樂節拍搖晃著舞步。

鄉下人的愛情也許純真,卻有著見不得人的壓抑,愛情尚且如此,更遑論是性。黑夜裡曉軍騎著上了年紀的檔車,和余虹悄悄來到野外。曉軍的動作與呼吸滯礙難行,余虹泛紅的雙眼不知是肇因於身體的違和感與痛楚,或是即將與愛人分離的悲悽。劇情沒有清楚交代這是他們倆的初夜,或是只是一次例行的求歡,然而這確確實實像是一場生硬的儀式,同時也是余虹對於過去的生命的告別。坐在奔向南方的火車上,余虹的笑容中,是否還記得那一夜與曉軍的無語淚眼?許是期待未來的新生活的新鮮與未知多些,淹蓋了其他即將落伍的情緒。